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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 猫与玻璃

01 猫与玻璃

百川奔涌,海纳万物。

作为远东第一大港,同时也是昆仑五省中,东胜行省的首府,自“疯王开海”以来,百川城,便一直是这般忙碌的景象。

但就是这座贡献了全国近一成收入的城市,却在十四年前经历了一次浩劫。一场起因成谜的大火,几乎将这座城市全部付之一炬。

大火过后,到处是残垣断壁,虽然如今的百川已经重生,但还是有痕迹留了下来。

旧海关衙门遗迹,就是其中之一

这是一栋通体大理石,用水泥石工堆砌而成的三十米白色大厦,连带着一座全机械的自动钟楼,它曾是旧百川城的地标建筑,以钟声提醒人们,哪里是百川的边界。可如今钟声不再,指针不存,只剩下了焦黑的半栋楼。随着新海关衙门的建成,似乎注定走向消亡……

然而,这栋楼如今依旧挺立,还以另一个名字被百川人熟记。

“猫窝”。

因为舒适的环境与优越的地理位置,闹中取静的旧海关衙门遗迹,吸引了大量野猫的入住。一到春天,近万只野猫的“大合唱”足以吵得方圆五里的人都睡不着觉。即便百川市政府,都拿这泛滥成灾的猫患没有办法。

就在这个并不特别的日子里,一只野猫正悠闲地趴在遗迹的阳台上,晒着三月正午的阳光,惬意地伸着懒腰。

“喵~~”

“开饭了!”

“喵!!”

突如其来的声音,让原本慵懒的猫咪一下子跳了起来。随后它就像是通了电一样,瞬间从阳台上跳下,沿着走廊一路飞到了遗迹大厅内。在那里,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正提着两个大布袋,傻呵呵地笑着。

而对于猫来说,这个名字叫张叶的男青年,就是那个喂了它们半年鱼干的愚蠢人类。

“喵!喵!喵!”

“别急别急,大家都有!”

望着那些从角落柱子窗台处涌出来的猫咪,张叶提着布袋,徒劳地喊着。可那些猫怎会会放过他,几百条竖直的尾巴在他腿边蹭,还时不时从地上跳起偷跑,在这喵叫不断的猫海中,身高不过一米七的他,看上去就像被猫浪吞没了一样……

……啊,猫奴的天堂。张叶露出了废人一样的表情。

只不过天堂归天堂,一直被围着也不方便喂猫,于是张叶找了个机会从布袋里抓起了一把鱼干,用力扔了出去。

“走你!”

“喵呜!”

看到空中飞舞的鱼干,大多数猫都怪叫着冲了过去。借着诱饵拉扯出的时间,张叶赶紧取下挂在腰间的铅碟放地上,然后抓起一把鱼干放在碟子里。

“乖乖,来吃吧。”

“喵喵喵!!!”

“别急别急,大家都有,大家都有啊!”

看着这些萌物在地上挤作一团,嘶叫着为了食物打闹的样子,张叶使劲拍着自己的脸以保持清醒,并迅速将鱼干摆到大厅各处,等到所有猫粮投放完毕,对着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各色猫咪,张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。

作为一个外省人,十九岁的张叶来百川半年,来这猫窝喂猫也已经半年。每次喂猫的过程都跟打仗一般,他也已经习惯了。

而张叶他最喜欢的,就是这种习惯后的太平安稳。那就像是午后找个温暖的阳台,悠闲地趴在阳光下,对着外面的行人景色看一下午,任凭时间过去一般。

在这种日子里,不会有惊涛骇浪,也不会有烦恼伤神。普普通通,循规蹈矩,守着自己的小确幸,平凡,平淡地余下所有的日子……

就如同猫一样。

“愿太平继续。”

站在大堂一侧,张叶蹲在地上一脸幸福地吸着猫,并对着那些听不懂人话的猫,许下了这个愿……

……而这,也许就是他这一生犯的最大错误。

因为猫这种坑货,出了名的反复无常。

在这由圆顶柱廊构成的结构里,任何声响都会被回音放大。当张叶头顶,那遗迹仅存的几块玻璃碎裂后,巨大的声响吓到了这里所有的猫。

碎片落下,锋利的断面反射出寒光。那些大块的“达摩克利斯之剑”看上去势不可挡,能够斩断任何下方阻拦的一切,比如说张叶的头……

另外,还有一样东西伴随着那些碎片一起落下,那是个女孩,一个身型娇小,穿着破烂衣物的女孩。手里握着个长条形的东西,直觉告诉张叶那是武器。

就是她砸碎了玻璃,也砸碎了他今天吸猫时光的平静。

然而对于张叶而言,无论是玻璃还是从天而降的妹子,他都没在意。玻璃他能躲,妹子也一样。反正不认识,就算她摔下来被玻璃割掉脑袋,也跟自己无关。

于是,张叶抬腿向左后方迈去,他知道只要站在那儿,就不会被砸中……

可就在这时,他的左腿处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,使得他改变了主意。

是啊,他不会有事,他知道眼下哪里最安全……但但他边上那些没来得及跑的猫呢?

一瞬的反应使张叶宛如被电击,他立刻扔掉手中的布袋。袋子里的鱼干洒落而出,只是没来得及掉在地上。伴随着野猫们鸣到一半的叫声,张叶急忙调整重心,挡在玻璃与猫之间。同时伸出手,去接天上最大的坠落物——那个女孩。

两个身体与空中接触,对方贴近的脸上有些错愕,但张叶没时间管,接住她之后,便一把将她搂进怀中。随即半跪在地上,将她和最近的猫统统护住。

“呀啊!”

“咪喵!”

紧接而来的,便是一阵噼里啪啦。

大块的玻璃落在地面,碎成小块弹起,又接着落回。脆裂的声音不断往复,似乎没完没了。身处其中,竟不知持续了多久。只知道过了好一会儿,野猫们停住了叫唤,张叶怀中的女孩也睁开了眼睛。

而环绕在张叶四周,那些将锋利碎片全部阻隔在安全区外,边缘带着金色的奇特物质,也在被女孩看到前及时消散了。

见危机解除,张叶赶紧低下头,焦虑地问道:“好危险,你没事吧。”

“……我没事……”

“没跟你说。”

“咪呜……”

“啊,没事就好。”

看着地上毫发未伤的猫咪们,张叶完全无视了被他公主抱的女孩,长长地松了一口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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